火烧钱袋

自high自我感动型
情怀不灭,浪漫不死

【声入人心】一步之遥

       
      
      

其实码字时的bgm是《意难平》

(不大明显的)高代卓鹤凡大五角。

以上诸位未能完成闭环,也没能HE。
         

仝卓中心向,不知道打什么TAG所以就不打了。

深夜报社,大型杰克苏现场,万字青春疼痛文学,慎入。


(主代卓,凡卓(不是黄仝哦,黄和蔡在这里面只是小朋友),含杨代,微量鹤卓。鉴于2002年了还有人问,我就把想表达但是写失败了的人物线提前交代一下) 

 

1.

今天那个男生又来找代玮了。

高杨拿胳膊肘撞撞代玮:“哎,他连着四天过来等你了。”

代玮正蹲在地上整理那一堆音响线,闻言抬头望过去,看到那个戴着白帽子的人,扬起嘴角笑了一下。

那人离得远,却好像看到了代玮的这个几乎捕捉不到的微笑,歪歪头冲他挥了挥手。

“仝卓啊,他最近演出回来了。之前大半年都在广州。”

高杨有点吃惊,但没露在面儿上。

“那是仝卓?你不说我都没认出来。”

“不会吧你,高中你俩不也玩的挺好的吗?”

代玮瞪着他瞧,框架眼镜也挡不住眼底的疑惑。

“我是真没认出来,他这几天回回都黑口罩,还戴个带颜色的眼镜。我还以为是你认识了什么大明星呢。”高杨说着开始帮代玮整理那堆仪器,半跪着几乎整个身体都贴住了对方。

“他现在是蛮有明星那个气质的。北京这两天雾霾重啊而且,他回来后一直在感冒。我给他买药他还不领情,说什么‘吃药一周好,不吃七天好’,白瞎我几天伙食费。”

“嗯。”

“他下学期就不出去参加商演了,落下太多课,再不上心就要和咱们同级了。”

“是啊。”

代玮没再说了,看向高杨的时候带着点小心翼翼。

高杨决定如果代玮邀请他一会儿加入他俩的话,就要显出百分之十的怒气在脸上。

但代玮多了解他啊,就只是拍拍高杨的手,把弄好的音响搬走了。

活动扫尾工作基本结束了,代玮去和团长打个招呼,拎了包就先走了。

高杨看着那俩人勾肩搭背走出活动中心大门口,缓慢地向眼前呼出一口白气。

 

        
  “诶!高杨!”黄子弘凡隔着大半个食堂喊他,中气十足,吓得身边同学手里的汤都撒出来了。

高杨注视着对方端着餐盘正冲着他走过来,心想这人大概都看不懂拒绝的。

“你笑什么呢,看见我这么高兴啊,那刚才排队为什么装不认识我。”

黄子弘凡凑过来看他吃的什么菜,看到糖醋排骨时又惊讶又懊恼的样子把他逗乐了。

“正常人不都会坐面对面吗,你坐我边上是怎么回事?”

高杨嘴上嫌弃着,拨给他两块排骨。

“嘿嘿,我跟你亲嘛,来来吃,别客气。”

黄子说着夹给他两条腌萝卜。

“仝卓回来了你知道吗?”黄子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还左右张望着像是怕被别人听了去。

高杨一点不想理这个小傻子。

“知道啊,四天前回来的。”

“呀,你这消息比我灵通啊!我今天在便利店看见他才知道的。这个没良心的,回来了也不知道给我发微信,看他INS还以为还在外头瞎浪呢,”黄子突然瞪圆了眼睛,“你们聚过了吗?为什么不带上我?”

“没呢,他每天只找代玮。我前几次见他都没认出来。”

“啥玩意儿?高杨你失忆了吗?你认不出来仝卓?你忘记咱们当年夕阳下的奔跑了吗?”

黄子咋咋呼呼的,已然不是刚才那个怕被人听见仝卓行踪的人了。

“我记得,翻墙溜出去被罚跑操场,你们套我两圈嘛。”

“没没没,你这就谦虚了,我们那是被罚惯了。再说有代玮陪你在后面呀,代玮也跑不动。”

高杨知道代玮跑的不慢,他那是在迁就自己,两个人一起,就算丢脸也能平分尴尬。

“还有贾凡,他也跑不动。”

高杨淡淡地补充一句,黄子差点把饭笑喷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就好怀念那时候啊,贾凡一个排球兴趣小组的,为啥老跟着我们足球队一起罚跑操场啊,摇头晃脑的跟不上,教练也不知道心疼心疼。”

“教练头疼你们几个还不够吗,你怎么不说我这个科学兴趣小组的为什么也跟着遭殃呢?”

“你还说呢,要不是教练是你们班主任,哪能逮咱们翻墙一逮一个准!”

“说到底还是你和仝卓,把我们都带坏了。”

高杨老神在在地下了结论,收拾餐盘准备走了。

“等等等等,你啥时候就吃完了。”黄子赶紧扒拉几口,起身想跟着高杨一起走。

于是高杨又坐回去了:“还有啥想说的。”

“仝卓今天见我说要聚聚,大半年没见了挺想咱们的。”

“他要是想我怎么不当面跟我说。”

“唉不是,他不是那么正式的……也不是,就,小高杨……”黄子像是终于想起来刚才高杨说仝卓这两天只找代玮的事,把嘴闭上了,眼珠滴溜溜的转,不知说些什么。

高杨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的幼稚。

他揉揉黄子的头发:“好好把饭吃完,我回去联系他。我知道,他肯定是忙,虽然一发朋友圈必油嘴滑舌,这大半年在外面不定吃过什么苦呢。”

黄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煽情搞得眼圈一红,赶紧低头吃饭。

 
       

黄子弘凡晚上还有课,高杨一个人慢悠悠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校园主干道的树枝上挂起了彩灯,为即将到来的元旦晚会做准备。作为大二生的他们是艺术团活动的主要劳力,最近每天都在繁重的排练任务和期末考试的夹缝中怀疑人生。今天好不容易轮到他和代玮一起轮休,他本来打算俩人一起去商场挑新年礼物的。要是他没看到仝卓,先开口问代玮,代玮会用谁来拒绝谁呢?

他想起来高中的时候,他和代玮当时就同班还同宿舍,一个屋的还有蔡程昱和跳级的黄子弘凡。

黄子拉着代玮参加了校足球队,认识了高二的仝卓。

仝卓当时家离得近,是走读的。本来在犹豫要不要走读的代玮和仝卓玩熟了以后就也办了走读。不久之后张超住了进来,高杨的下铺上写着代玮名字的胶带就被新的盖住了。

推门开灯,望着空荡荡的宿舍,高杨那股莫名其妙的寂寞感没变。

要再选择的话,代玮应该也不会变,还是会跟着仝卓走读吧。

一向独惯了的高杨不情愿地承认,两个人的宿舍还是比一个人要暖和。

 

    
     
2.

明明只离开了半学期,代玮觉得自己仿佛很久没见过仝卓了。

当年仝卓高三的时候也没少来高二年级的楼里找他们玩,但等他升上高三,仝卓毕业上了大学,几个人见面的频率自然而然降低了。大学里的仝卓作为乐队萨克斯手,广播社副社长还有校剧社的明星新人,每天都忙得团团转,到大二也就是代玮高杨黄子他们刚入学的那一年几乎都很少在学校了。

社会上的剧团负责人来参加校庆晚会,对当时又当主持人又有节目参演的仝卓很感兴趣,之后就是逐渐频繁的商演,上个学期干脆休学去了广州和上海录制节目。

代玮望着桌对面那张瘦了不少的脸,心底里满满的都是骄傲,仝卓真的,是很优秀的人啊。

隔着大半个中国两人虽说没有断了联系,但也很难同步聊上。仝卓那边一般是中午或下午开始一天的录制,凌晨三四点结束是常态。而正常作息的代玮早上六点半起床,摸出手机看到的常常是仝卓两个小时前发的晚安,他七点的早安问候在对方刚入睡的枕头下也只能激起没什么浪花的一丝震动。

像有时差又有距离的异地恋。
        
  他想起星元常挂在嘴边的调侃,觉得耳尖有点发烫。

“想什么呢,合着我说半天你没听见啊。”

仝卓越过桌面朝他探过身子,突然放大的脸出现在代玮面前。

代玮望着对方那小鹿一样又黑还闪着光的圆眼睛,心脏怦怦跳地越来越大声了。

“我听着呢,好多粉丝夸你帅嘛。你就是帅啊,还很优秀。”

代玮真心实意地说。这下仝卓反而不好意思了,他撤回去坐好,露出那个代玮熟悉的有点羞涩又有点得意的小表情。

“对了,高杨他没生我气吧。我已经两次见他都没跟他打招呼了,要是被他记恨了我这接下来的日子就别想好过了。”

仝卓不知想到了什么,害怕地抱住了自己,还抖了抖。

“我觉得你危险,而且不止两次,你这几天每次找我他都在的,你知道我走之前他跟我说什么,他说你‘连着四天过来等我了’。”

代玮有点幸灾乐祸,他的室友可绝对不是个好惹的。

“哎呀呀这下糟糕了,我这近视度数是不是又升了呀,他那么个不好动的人像融入了背景板一样我根本看不清。也怪你们,排个音乐剧穿的花里胡哨的,我哪认得出哪个是他啊。等下回去我得好好跟人家道歉。你重情重义的仝卓哥可不能让我家小高杨寒了心。”

他皱着眉头念叨着,代玮几乎都要相信了。

“不过我这也是为了他们好。你看我这病毒性感冒,还老也不好,要不这几天能天天只请你吃小火锅?昨儿也就跟贾凡在他教室门口招了个手,今天我在便利店还碰见黄子了呢,也是说了两句就走了,等我好了的,到时候咱一定聚聚。”

仝卓说着话又忍不住地背过身咳嗽了几次,代玮的心跟着他的动静也一抽一抽的。

“这回我可算是回到家了,看见你们就高兴。我算是想明白了,哪儿都不如家乡好啊,我的根就在这里呢,外面再多繁华世界也只是别人的。我这回回来就不走了。”

“仝卓,你才大三,才出去半年,怎么能就止步于此呢?你们录节目没把你带火吗?是不是压力太大了?那个剧院经理是不是坑你了?他当时怎么跟你说的?”

代玮刚想说他没志气,下一秒又担心他是在外面遇到了太多难处,毕竟社会的水是现在的他无法触及也想象不能的。

“没没没,你别瞎想。我在外边儿挺好的,这不是看见你了想你们嘛。那位老师对我挺好的,给我指点了不少门路,还有一些露脸儿的机会。但我还是想着,不管走哪条路,总得安安生生学完本科毕了业你说是不是。”

仝卓抿一口啤酒,又把口罩拉了上去。

“你说话有点像我一个在那边儿认识的朋友啊,‘止步于此’?文绉绉的。”

虽然口罩挡着,代玮知道他一定又咧开嘴笑了,鼻子肯定是有点皱起来,眼睛弯成了完美的弧形,整个人像个才刚成年的男孩,白纸一般干干净净的样子。

“什么朋友啊?语文老师吗?”

“不是,是个唱美声的,一枚犀利又温柔的精致boy。他人很好的,不嫌弃我还是个学生,在专业和生活上都帮了我很多。嗨,说了不说我了这又拐到这里来了。打住,你明天下午不是还有一门考试?咱回吧,明天早起复习,脑子清醒。”

“难为你还记得我考试表。”

代玮收拾收拾站起来,再次确认下,仝卓确实是又长高了点,也瘦了。可能是病了的原因,裹在厚重的羽绒服里莫名的有种柔弱的感觉,看他提着书包站在柜台结账时又和收银小姑娘讲笑话,代玮直想把他头按在自己脖子边上好好揉搓一顿。

明明是个一米八多的汉子,怎么总是激起我这铁汉柔情呢。

代玮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他想起高中足球队训练时,曾经不爱运动的他仿佛被这项运动打开了某个开关,迎着风奔跑,呼吸间都是青草的气息还有午后的阳光味道,不论是和队友的默契配合还是攻防时的对峙,都能让他产生一种瞬间吸纳万物又释放一切的快感。而这之中,总是闪进他脑海的片段,是休息时仝卓学长汗湿的额发,踩进青草地的白色球鞋,还有那上面一截肤色偏白的纤细脚踝。

仝卓回来前半个月,十二月初的时候,高杨黄子还有蔡程昱叫上好多朋友来给他庆祝生日。一群人饭店KTV宵夜摊一路玩过来,早已经过了宿舍门禁时间,于是十几个大男孩干脆去酒店开了三个房间,横七竖八地睡在了床和沙发上。

代玮很久没有这么热闹地过过生日了,上次还是高二跟仝卓偷偷溜出去,人生第一次进了酒吧,点了一杯苏打水,在变幻迷离的灯光下听仝卓跟他侃天侃地,手时不时无意地碰到他膝盖,望着对方似乎近在咫尺的嘴唇,代玮竟也第一次尝到了醉酒的滋味。

当时想到那晚的酒吧,代玮一激灵清醒了一些,他穿过几个睡到地上的兄弟,慌忙跑到楼下借了一根数据线。焦灼地等着手机亮起来,开机音乐响起时他紧张地想,自己究竟是更期待未读的消息还是更担心没有及时回复对方的消息。

他还有一秒害怕过他会没收到任何消息。

但仝卓从没有让他失望,他看到了五个来自对方的未接来电。

代玮有点雀跃又有点心虚地回过去,铃声响了两下就被接起来了。

是个女孩子。

“你好,稍等啊,仝卓正在补录节目,他让我帮他给你回个话,太晚了你先睡吧,明天他再打给你。”

“不用,你把他手机开着吧,我等他回来。你们这段节目没什么不能提前听的吧。”

那女孩笑了,贴心地把手机拿到了离舞台更近的地方。

他听到一片人声的嘈杂,有人用话筒大声指挥着灯光和机位,台上有音乐传来,他好像听到了仝卓的声音,但又觉得一定是幻觉,合唱加乐队齐奏,他连他唱歌还是吹萨克斯都不清楚,怎么听得出来。

渐渐地,现场安静了下来,有不少人经过,带起一阵吵吵闹闹,然后又走远了,代玮这才惊觉自己已经维持着站立姿势听杂音听了二十多分钟了。他活动下腿脚,然后就听到那把熟悉的声音。

“你小子是不嫌话费贵,我这手机可是只剩百分之九的电了。”

凌晨两点二十五,北京连线广州。

“虽然已经是第二天了,但是好饭不怕晚嘛。代,生日快乐!”

“仝卓……”

“嗯,恭喜发财!长生不老!”

 
      

“别贫了,走了。”代玮觉得这些回忆都有点上头,赶紧去扯了仝卓走了。

 
      
      

3.

仝卓醒来时发现自己缩在被子里,热烘烘的暖气和空调都尽职尽责地运作着,他被闷得嗓子几乎冒烟。

他动作缓慢地拨开被子上的一堆衣服,然后拨开被子,强撑着坐起来关掉了空调。

头疼,脚点在地上的瞬间都有点瑟缩。

“病来如山倒。”仝卓自言自语,还想唱两句吊吊嗓子,听见自己沙哑的嗓音嫌弃地作罢。

他扶着墙给自己倒了杯水,打开微信控诉室友。

【仝卓:李彦峰你是魔鬼吗,屋里这么干,怕不是要让我流鼻血至死】

他把手机扔进衣服堆,倒头又埋进了床铺里。

仝卓自诩二十出头的活力满满的小伙子,总觉得自己可能是超人,永远不会生病,但连轴转的劳累和骤变的天气还是能把他折腾得够呛。

上次他这么衰还是高三的时候了,那时候自己年轻得冒傻气,剃头挑子一头热的要去找代玮表白来着。最终却是被贾凡狼狈地从湖里捞出来,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你说黄色好还是粉色好啊?”

贾凡唠唠叨叨的声音在他耳边晃着,仝卓被精品店橱窗里的一套对戒吸引了目光。

两只指环都是低调又不容忽视的枪灰色,有细小的碎钻恰到好处地点缀,被橱窗里角度完美的镭射灯照着,闪出动人心魄的光。

“嗯,我喜欢红色。”他匆忙应付一句,丢下贾凡钻进了店子里。

等贾凡推门来找他的时候,他已经雷厉风行拿下了这对对戒,尺码相差无几的男款。

“没有红色,我买了粉的……”贾凡手里举着个……仙女棒?看着仝卓买的东西噤了声。

“走贾凡!晚上请你吃饭!”仝卓高兴地眉开眼笑,紧紧攥着口袋里的小盒子,攥得手心全是汗。

马上就高考一百天誓师大会了,他要抓紧时间。

他当时有多斗志昂扬,在看见高杨和代玮抱在一起的时候,就有多失魂落魄。

那是在代玮他们高二教学楼后面的校史馆附近,平时他们几个时不时会来这儿聊大天儿,这里还有黄子弘凡摸索出来的“难度系数第三的翻墙路线”。

仝卓本是想先来这儿碰碰运气,如果没找到人就去班里把代玮叫出来。但代玮和他惺惺相惜,还真的在这儿,要是没有高杨就更完美了。

仝卓有些生气,有些嫉妒,剩下的就是特别特别多的难过。难过到他自虐般的躲在树后面不肯走,仔仔细细确认那两人的亲密和每一个黏腻的小动作,直到晚自习铃响,代玮高杨都回去了,他还站在当场,像是做梦一样觉得一切都难以置信。

他磨磨蹭蹭地走到食堂,食堂里黑黢黢的,早已关门了。他又漫无目的地走到操场上,躺在草坪上看星星。可惜今天阴天,一颗星星都没有。他紧紧抓住手下一棵草,想放任自己不争气地掉几滴眼泪,可最终却哭不出来。

他想不明白,代玮和高杨?

明明是他和代玮朝夕相处,代玮还和他一块儿办了走读,每天两人一起骑车上下学,一起在足球队训练,一起去参加比赛。代玮说想跟他考同一所大学,再不济也要和他一个城市。有次足球比赛,对面学校踢黑球,铲人的动作带着花招,他预见到代玮要被当目标,喊着去解围,结果双双挂彩。事后两人龇牙咧嘴地清理腿上的伤口,那模样相仿的斜长伤口被他取名为“仝卓代玮的烙印”,仝卓笑嘻嘻地凑过去看他眼睛,当时代玮脸都红了。他摸摸裤管,那里现在只剩一点点不明显的疤痕,再过几年就会完全消失不见了。

对啊,他有什么想不明白的。爱情的资格哪是能按时间模块和固定单位计量清楚的。

高杨和代玮从高一就认识了,他们还做了一年的室友,这又该怎么算?他试图想明白又有什么意义呢?

仝卓松开手,手心都被戒指硌出了红痕。他抹把脸,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校园里的人工湖上,青石板的桥面反射着路灯的光,冷冷的照进他眼睛里。

“你干嘛呢不去上晚自习!”贾凡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然后习惯性地推了推他肩膀。

“叮”的一声轻响,对戒中的一枚从他手里滑落,砸在栏杆上,悄无声息地落进了水里。

他的这段感情也就这样了吧,除了一丝水纹,再没更多波澜。

“呀,仝卓,对不起啊,我去给你捞!”贾凡这才看清楚掉下去的是什么,慌得手足无措,作势就要跑去堤边蹭下水。

“没事,是我没抓牢。”

仝卓有点感谢贾凡。他把剩下的那枚戒指装进衣兜,脱了外套就跳进了湖里。

初春的湖水还是挺冰的。在水里努力睁眼的仝卓后知后觉地想到。

贾凡是个真心朋友,这水这么臭,他刚才可是二话没说就要下来给他捞戒指的。仝卓被感动了,边胡思乱想着边冲那丝微弱的闪光游过去。

 
      

“傻。”他迷迷糊糊地嘟囔着。

手机的震动声把仝卓从回忆里唤了回来。他摸出来一看,差点被自己蠢哭了。

刚才他给李彦峰的微信不是单聊,而是错发进了他们的微信群里。

【仝卓:李彦峰你是魔鬼吗,屋里这么干,怕不是要让我流鼻血至死

黄子:活捉一只人工卓!

黄子:别跑!

黄子:说!干什么坏事了,还流鼻血?!

黄子:人呢?

黄子:委屈.jpg

蔡highC:仝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高杨:他五天前就回来了

代:他感冒了,还挺严重的

代:@仝卓你还好吗?我没课,需要送点药吗?

李彦峰:对不住啊,我早上走的匆忙忘给你关空调了。我抽屉里有板蓝根,你冲了喝点?

李彦峰:猛虎跪地道歉.gif

贾凡:你现在喝板蓝根不管用了,我带你去医院打针吧

贾凡:@代玮代玮你还有考试呢吧,别来回跑了

黄子:嗷嗷嗷给凡凡唱赞歌!仝卓你快点养病,被政治搞到秃头的我远程给你安慰

黄子:比心.jpg

贾凡:@仝卓我过去了啊,你别出门了,屋里呆着吧

蔡highC:他睡着了吧

贾凡:应该是】

仝卓懊恼地抓抓头发,他本来想等自己感冒好了再精神饱满地见大家伙儿的,这下可好,没几天全碰了个遍。

有人敲门,想必是体贴的贾凡来带他去打针了。

仝卓缩着脖子去开门,门外就站着高杨一个人。

“我怕你半路昏迷,贾凡弄不动你。”

高杨从头到尾脚打量他一遍,又从脚到头打量一遍。

甚至还把手插进了兜里。

仝卓被这股子冷冽和外面真实的冷空气冻得牙齿打颤,忙不迭地邀请这尊小佛爷进来。

“小高杨你果然还是记恨我了。”

仝卓可怜兮兮地抓住他上臂,用自己的下垂眼露出一个很有杀伤力的表情。

高杨果然受不了他这套,扯扯嘴角把他手拍下来了。

“感冒好了就原谅你,我要吃四季民福的烤鸭。”

 

    
       
4.

贾凡正讲到他去年出国交流的趣事,高杨轻声打断了他。他朝仝卓的方向抬抬下巴,贾凡这才发现仝卓已经歪在一堆枕头上睡着了。

“我觉得他不用打针,睡觉出出汗就好了。”贾凡把被子给他盖严实了,小声冲高杨说。

“年轻人火力大,他这就是累的。”高杨背着手,不论神态还是语气都像个老大爷。

贾凡忍着笑推着高杨出门了,走之前没忘打开低档加湿器。

   
      
      
  “你期末考试都考完了?”

人迹寥寥的路上贾凡首先打破了沉默。他们平时聚在一起都玩得挺好的,但眼下他和高杨独处的情形却很少出现,贾凡一时间不确定是不是有些尴尬。

“嗯,我这学期课少。不像代玮,复习到头掉。”

高杨不提代玮还好,一提代玮贾凡更觉得尴尬了。

究其原因还是贾凡觉得自己当年在不该掺和的事里掺和了一脚。

先不说高三那年把仝卓从湖里拖上来的闹剧,那之后他用自己优秀学生的信誉向班主任担保,说仝卓只是失足落湖,不存在逃课以及扰乱校园纪律的行为,才让好兄弟免于被记过处分。

之后代玮来找仝卓,贾凡就被仝卓拜托当传话筒,说他要专心复习云云,不能再带着他们爬墙翘课了。几次之后,代玮就不再过来了,仝卓足球队的职务也早就停了,高考前最后的一百天,他依旧是班里那个爱玩爱闹的皮孩子,但贾凡看着那双自带笑模样的眼睛时,看得到那里面的平静,有一部分冰冷的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依稀能猜到些剧情。那晚仝卓买到戒指时,那像是把幸福牢牢握在手里的样子,后来在桥边失魂落魄的可怜样子,贾凡也只能在他身边默默安慰他几句,说得多了仝卓又要笑了,那笑容看得贾凡难受。

他大概率确定是代玮拒绝了仝卓。他个人是没什么立场评价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的,但私心还是觉得这样也许更好。

仝卓还挺早熟的,看事情比同龄人要透彻些,那股机灵劲儿透着聪明,自然想的也多。偏偏是个口是心非的人,事事不爱露在面上。你看他说了一句话,心里不知走过了几百几千的弯弯绕绕,你听他说了一百句废话,也决计猜不到可能有九十句都是在向你掏心窝子。贾凡也算是心思比较细腻的,他平时没事就爱在脑袋里琢磨人的性格,而仝卓这个人他不太敢深想,想再多也还是绕着神秘的雾。

身边的高杨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停下了脚步,指指路边的星巴克。贾凡没多想也就跟着他进去了。

“贾凡哥,我想了好久,觉得还是问你最合适。你愿意听听我的一些心里话吗?”

高杨这会儿乖巧的不像他,望着对方那双清澈又带着迷茫的眼睛,贾凡才意识到他总是忘记高杨也还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孩子。

“高杨,怎么了,你要是相信我,有事可以尽管跟我说。”

“我觉得,我可能在不该掺和的事里掺和了一脚。”

高杨这话一出,差点没把贾凡吓得掉下椅子。

“你知道仝卓高中的时候喜欢代玮吧。对嘛,那么明显,也就代玮那么没自信的才会意识不到。不明显的事情是,我也喜欢代玮。”

贾凡绕着杯沿画圈的手停下了,他眼底的复杂情绪一定是太没遮掩了,高杨自嘲地笑了笑。

“高二那年,就你们高三那年,仝卓掉湖里那事那天晚上,我向代玮表白了。我们当时在平时只有我们几个会去的校史馆墙根那里,我说我喜欢他,问他怎么想的。代玮当时慌神的一瞬间我就明白了,他紧张的是要怎么拒绝我才不会让我太难堪太难过。他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全,但听在我耳朵里分明就是一声声的‘仝卓’。
      
  “也可能是我妄想过头了,但我当时真的特别委屈,明明是我先认识的他,明明是我们一个宿舍一个教室还坐前后桌,代玮怎么就喜欢上仝卓了。但我冷静一下也就不纠结了,能说出口让他知道我就没有遗憾了。我当时提了很过分的要求,我说‘代玮你能不能抱抱我?我想跟你拥抱一下,我不会多做什么的,给我一段这样的记忆我就满足了。’
      
  “代玮肯定是为难了,但他那么温柔,还是纵容我,给了我一个长长的拥抱。不看着我的眼睛,他就没那么紧张,在我耳边好好地安慰我,说了很多理智的话,具体的我就不讲了。总之他一直拥着我,直到我完全释然了,直到晚自习的铃声响了,他拉开距离,我都没哭,他的眼泪却流的那么凶。”

贾凡盯着陷入回忆的高杨,心里乱糟糟地疼。

“后来,仝卓就掉湖里了。”

“对,我当时没意识到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后来代玮再去找仝卓玩,仝卓都不理他了。我还听黄子说他在打扫卫生时,在足球队更衣室仝卓不用的衣柜里找到一对戒指,想问问是不是他的,仝卓当时接过来,转头就背着黄子扔掉了。黄子偷偷看见了,跟我说他觉得仝卓失恋了,我真的想不联系起来都不行。贾凡哥,我猜的,是对的吧。”

“你……”贾凡怅然地叹口气,“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之后我看到代玮就总是愧疚,我怎么偏偏也选了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呢?他这人很难主动的,如果仝卓不亲自给他点破或者给他个机会,他怕是会就这样把事情埋在心里,等很久很久都不开口。我总是想啊,怎么会有这样不索求回报的感情,他怎么就忍得住呢?”

贾凡在心里默默赞同高杨这句话,他当时也是担心,代玮这种内向常隐忍的性格,和仝卓那样一个人,很难有理想的状态。但到底不是当事人,他也没这个资格下定论。

“我后来常常期待,仝卓能不能再努力一次。但我想的太美好了,高三很快过完了,他一毕业和我们的联系就更少了。现在转眼大三也过去一半了,仝卓已经和代玮走在完全不同的两条路上了。他的那份感情,应该是早已变淡了吧。”

高杨声音有点颤,他低头抿着咖啡,贾凡只能伸手去拍拍他的胳膊。

“感情这件事,错过,就是错过了。高杨,你也不用再自责了,就算你有什么错,也是无心之失。更何况在我看来这也只是一系列的巧合,只能说,他俩无缘吧。”

贾凡想到仝卓之前和他在教室短暂的照面。两人交流了下近况,听起来他那心思玲珑的男孩在社会上也是如鱼得水的。言谈间贾凡察觉到他气质的变化,学院里的书卷气淡了许多,这让贾凡有些微的伤感。

话里话外,一位名叫“高天鹤”的人出现的频率很高,这位良师益友似乎帮助他颇多,预感到前程似锦,贾凡真诚的替他感到开心。

也只能寄美好希望于时间了,愿它能冲淡这些遗憾,冲刷出更多的可能性,更广阔的前路。

 
     

把压在心底多年的往事一吐为快,高杨整个人都像卸下了重担一样轻松了一些。

走出星巴克门口时,有活动厂商在派发免费福袋,五颜六色的小盒子里装着恭贺新年的糖果和祝词。高杨摆摆手谢绝了,贾凡被这些可爱的东西吸引得走不动道,占着高杨的名额拿了两个。

一个粉色一个红色。

贾凡笑着摇摇手里图案萌萌哒的福袋:“仝卓喜欢红色。”

 
      
      

5.

到底是年轻人,仝卓的感冒在捂了一天汗之后好利落了。当晚就把大家撺掇出来吃了烤鸭。

黄子弘凡觉得自己特别辛苦,一边要忙着吃烤鸭,一边还要忙着说话,自己这张嘴真的应该领两份工资。

后来的日子乏善可陈。

代玮和高杨忙了半个月的元旦晚会热热闹闹地收场了,然后是兵荒马乱的更加密集的期末考试。

仝卓认真选了课,因为之前落下太多,他大三下学期的课表满当当,像是誓要修上三个学位的学霸。蔡程昱继续热情地投身合唱团的活动,每天都在湖边吊嗓子。贾凡开始准备考研了,整个人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

那个微信群时不时会被顶上来,但黄子不再把它置顶了。

他曾经以为这帮兄弟的友谊能坚不可摧地走过十年二十年,但在这个仿佛才应该视作开始的地方,却莫名有了结束的落寞味道。

黄子弘凡跳了一级,到底也不能追赶上谁的步伐,他只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印,默默前进,期待着有一天不经意抬头,那些曾经的人曾经的笑脸曾经的嬉闹都不曾失落。一步之遥,他能看到就满足了,一步之遥,他长腿一迈就够到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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